七月的清晨,启东通往海门刘浩的公路被刚刚升起的夏日烈阳蒸腾地有些融化,即便坐在打着空调的汽车里,杨凌捷也时不时拿纸巾出来擦擦一脑门的汗,虽然身材有些微胖,尤其是过了而立,中年发福似乎也有提早来的趋势,但足球一直是他的业余爱好,从大学加入足球队开始,兴趣就没变过。而每次踢球,他总能想起和姜海华配合默契,一起在绿茵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那段大学时光。
2000年,杨凌捷考上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同班同学中姜海华家住海门,算是杨凌捷的半个老乡,两人分在同一个宿舍,又都来自农村,语言相通,性格投缘,在一起学习,一起运动,时间不长,便成了好哥们。让人意想不到的是,2003年,噩梦突然降临到姜海华身上,一直感到颈部不适的他,被医院诊断为颈椎肿瘤,南京的医院没有把握动这个手术。为了帮助姜海华,杨凌捷四处打听、多方求助,通过自己的亲戚联系到上海长征医院,但一打听手术费要6万多元,看到闻讯赶来的姜海华父母一筹莫展的样子,杨凌捷又联合班上同学四处奔走,发起爱心募捐,为姜海华一家解决燃眉之急。在杨凌捷的陪护下,姜海华在长征医院的手术取得了成功。在家休养半年后,姜海华重新回到了学校,看到好友恢复了健康但因病痛折磨而瘦脱了型的腿,杨凌捷又欣慰又心酸。但病魔并没有放弃对姜海华的摧残,仅仅回校4个月后,姜海华病情加重,不得不重新回家休养。同窗情深,虽临近毕业,大家都在为前途奔波,杨凌捷还是挂心姜海华,怕他在家胡思乱想,就此消沉,杨凌捷时常组织宿舍里其他同学利用空余时间去看望姜海华。由于病情转重,当时姜海华已瘫痪在床,但看到昔日的同学,饱受病痛折磨的姜海华还是会振奋精神,恢复一些往日的笑容。在看到姜家为了姜海华的病家徒四壁的情况后,第一次看望姜海华回校后,杨凌捷就在宿舍发起了倡议:“姜海华家我们要管,我们每年捐款一次,每年至少有2名同学一起去看望他。”而这样的约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但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除了每年发起的捐款从未有人缺席,常常去姜海华家看看的约定,只有杨凌捷坚持了下来。
2004年8月,大学毕业的杨凌捷成为启东中广有限公司的一名员工。2004年9月,杨凌捷领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笔工资,但他没有拿去孝敬父母、也没有犒劳自己,仅有七百多元的微薄工资他全给姜海华买了补品。听到这,我们都很好奇:“你拿了工资全拿去给别人买东西了,你父母没意见?”杨凌捷笑得有些缅甸,三十五岁的人,敦厚爱笑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笑起来还像是个大孩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当时是瞒着父母去看望姜海华的,也是担心父母有想法,毕竟我家里是农村的,父母就靠种地把我培养起来,儿子毕业挣钱了,哪个父母不希望儿女尽孝呢?”姜海华家住在海门刘浩镇永康村,杨凌捷骑着毕业后买的二手摩托车,需要1个半小时才能到姜海华家,那段时间,启东通往海门刘浩的公路,见证了杨凌捷的点点爱心。因病痛折磨,后期姜海华已经不能下床活动,为了让姜海华的日常生活更丰富一些,杨凌捷又自己出资陆续买了MP4、书刊杂志、还给他换了台新电脑。杨凌捷的父母最终还是知道了儿子工作了一年半载没存下多少钱的原因,但当得知姜海华的病情和家里境况后,老两口只叹了口气,叮嘱杨凌捷每次去的时候路上开车小心。
2006年,杨凌捷以优异的成绩通过公务员考试,成为海安县国税系统的一名公务员。尽管工作地点发生了变动,但杨凌捷只要回启东,就一定抽时间去看望姜海华,有时候工作忙,一时回不了家,就打电话及时向老同学“请假”。2010年5月,姜海华病情恶化,由于肿瘤压迫神经,姜海华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在弥留之际,当看到杨凌捷匆匆赶来,姜海华突然清醒,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拉着杨凌捷的手,很艰难的说:“兄弟,这些年多亏你了,我走后,希望你能常来看看我父母。”2天后,姜海华离开了人世。往后的日子里,杨凌捷坚守着对临终前姜海华的承诺——照顾好他的父母。从此,海门刘浩镇永康村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汽车下了高速,杨凌捷熟门熟路地开着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正值高温天气,一路过来只有蝉鸣,路两边的地里只有晒蔫了的玉米等庄稼。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汽车停在了两间瓦房前面,听见声音,姜海华父母一起从屋里赶了出来,见是杨凌捷,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拉着他就往屋里走,杨凌捷提着给老人专门买的降火祛暑补品率先进了屋,洗了把脸后,看见桌上乘着玉米粒的碗,立马端起来向后院的鸡舍走去,姜海华母亲连忙追出去,连说:“不用你喂,不用你喂。”但杨凌捷还是熟练地拉开鸡舍把玉米粒均匀地撒在了鸡食槽里。虽然老人一直拉着杨凌捷让他在屋里歇歇,乘乘凉,但杨凌捷一刻也闲不下来,扫扫地,修修小家电,后来还跟着姜海华父亲一起下地掰起了玉米,老人说什么一定要杨凌捷带点农家菜回去,虽然家里肯定不缺这些,但杨凌捷没有辜负老人的一片心意。杨凌捷陪老人一起吃一顿午饭,期间左右邻居过来串门,看到杨凌捷在帮老两口做饭,对我们说道:“老姜即便儿子还在,也就对老人这样了,小杨啊一点也不比亲生儿女做得差。”在邻居的夸奖中,我们也得知,这些年,随着老人年纪的增大,杨凌捷比平时跑得更勤了,生怕老人感到寂寞或是有个病痛啥的无人照顾。尤其是最近高温天气,就怕老人不舍得电费,热坏自己,杨凌捷只要有空要么打电话、要么直接过来,看看老人的身体状况,自己父母怎么惦记牵挂的,这份心也毫无保留地给了姜海华的父母。吃过午饭,又陪两位老人聊了一会,叮嘱他们高温天气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就打他电话,杨凌捷就又匆匆往回赶了。他的妻子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周末都有排班,今天答应了下午要送女儿去学跳舞的,必须在上课之前赶回去。回去的路上,我们继续谈到家人的问题,这么两头跑家里人就没意见?杨凌捷似乎了了桩心事一样,轻松地说道:“我父母后来挺支持我的,可能都是当父母的,比较能理解老来丧子的不幸。后来我认识了我老婆,还有人开我玩笑,说你女朋友可是银行的,会算账,到时你这好人账说不定就得做红字了,一开始我也担心,现在独身子女赡养老人的负担重,本来就要照顾四个老人了,再添两个,很少有女孩子能接受的。可不知道我老婆看上我什么了,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我,还很支持我照顾姜海华父母。现在每到过年,我爸妈、我爱人都要催我把老两口接过来过个团圆年。”
回到家,杨凌捷去陪女儿了,我们乘机联系了几个他的同事,可以说,他的好人好事上到局里领导下到保洁阿姨,无人不知晓。过了而立的杨凌捷,不缺年轻人的朝气,但更有一份沉稳和担当。在同事眼里,他是能独挡一面的分局领导,在家人眼里,他是好儿子、好丈夫、好爸爸,而在远隔百里的海门刘浩镇永康村村民眼里,他更是一个守信践诺、诚信善良的好小伙子。杨凌捷的善良、诚信、重诺,让友谊的种子开出了亲情的花朵,感动了系统内外的无数人。他先后入选“中国好人榜”、“江苏好人榜”、“江苏好青年百人榜”等,获“江苏省道德模范提名奖”、“南通市优秀志愿者”等荣誉。他不仅在诚实守信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了下去,更是带动更多人参与到凡人善事中来,在他的事迹感召下,启东国税成立了“小杨志愿者团队”,设立了“小杨志愿者基金”,每年志愿者团队都会开展各类扶贫帮困活动,为基金出资捐款,用于帮助系统内外需要帮助的人。
在和杨凌捷道别前,我们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荣誉会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他还是腼腆一笑:“荣誉不是压力,是我继续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的动力!”